白玉兰树

作者：曾彩云

蓝溪花园小区与陕西历史博物馆仅隔一条马路。历史博物馆号称“古城明珠，华夏宝库”，是国家4A景区。馆藏的百万件文物，是沉寂地下数千年的稀世珍宝，它们以其古老而深远的静美，定格在人们惊叹不已的目光里。

我很喜欢历史博物馆极具大唐风采的建筑群，也喜欢它园子里的竹林、草地、品种繁多的花树、常青树。尤其是东栅墙内那一排悠然挺立的玉兰树，我是百看不厌，每看必然心动的。它们是活生生的微观风景，其芽、花、叶、果随季节的更迭各具风姿雅韵，堪比无声胜有声的诗，亦是令人心神荡漾的画。

冬天，挂着几片枯叶的枝桠指向天空，在寒风中倔犟地抖动，像粗笔淡墨勾勒出的写意作品，苍劲质朴。一旦落雪，那更是美成了一树树冰雕玉琢的珊瑚。

冬尚未退场，玉兰树便开始萌动，在酷冷中信心满满地迈开了走向新一轮生命的脚步。长长短短的枝梢，冒出上尖下圆披一层灰褐色茸毛的花苞，形如熊毫斗笔，又如探出尖脑袋的幼鼠，栩栩灵动，妙趣横生，使人联想到无限的生机，充满希望的前景。

“三月芳菲当午时，玉兰花开似仙姿”。2月底3月初，玉兰花苞开绽，卵状的花瓣厚实舒展，花朵硕大如莲，洁白玉润，束素亭亭。满树满枝的花朵团团簇簇，清香溢远，恰如“阳映白雪复参差，月照枝头明玉珂”之美喻。这美是超凡脱俗的美，这韵是销魂荡魄的韵。

玉兰是先花后叶的。花盛时叶芽始长。花期过后，叶便迅速展开，椭圆形，边缘锯齿状，线条简洁明快，颜色由嫩绿而深碧，革质硬铮，不染尘埃，有金属光泽。此时树冠阔大的玉兰树，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堆拥成一把擎天巨伞，蓬蓬勃勃，活力四射，那宽阔厚实的绿荫，给人安全感，使人望而心生舒爽。

大多数景观花树都是有花无果或只见花不见果的，比如木槿、樱花、紫薇、山茶、桂花……它们在花期内明媚鲜妍，馨香醉人，备受人们关注喜爱。然高光时刻毕竟短暂，一旦春尽花凋零，红消香断，便鲜有人顾盼歌吟。这是世之常理，人之常情，无可厚非。

而白玉兰却在花谢之后不萎不靡，一面奋力长叶，一面悄悄孕育果实。在秋阳似火，蝉声聒噪之时，它的果以不逊于花的绰约风姿登场亮相，惊艳世人。

在浓绿繁茂的叶丛掩映下，一串串娇艳欲滴的蓇葖果，呈悬垂、横躺、倒挂、侧斜状，红色肉质，疙疙瘩瘩，七扭八歪，是那种别具一格的畸形之美。细细端祥，有像小鸟、小狗、扁嘴鸭子的，有像麻花、毛毛虫的，有像羊粪球、葡萄串的……神施鬼设，千奇百怪，给人以无穷无尽的遐想和比拟的空间。

太喜欢玉兰树这红宝石般熣灿的果子了，它在“秋花惨淡秋草黄”的萧瑟里是一盏热烈的灯火，亮眼暖心，温柔了秋的时光；它近乎顽皮的形状，儿童望之欢呼雀跃，老人观之，沉寂的心禁不住泛起一丝涟漪。没有人不喜欢温婉淡雅又自然大气的性格，没有人对美和新奇是淡漠的。

玉兰树非奇花异草，也不高贵。但它不负平凡日月，不惧风霜雨雪，在每一个轮回里都与自然界有情和无情的众生同频共振，认真不苟地把个体生命的美好融入到大自然的的美好中。它是众多无情物种中的智者之一，从古到今人们都喜欢它，欣赏它，赞美它。尤其是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，极尽才思笔墨，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巧诗妙画。

秋日黄昏，我又一次走到玉兰树下，欣然仰望它的果实，发现有鸟儿歪着头啄食玉兰果肉，几粒黑褐色种子掉落下来，这才知道玉兰果还是鸟雀的美食呢。

作者简介：曾彩云，陕西学前师范学院数学与统计学院（原陕西教育学院数理系）退休教师。退休后喜吟咏纪行，于2021年付印《曾彩云诗词散文集》，字数11万余。作者喜爱大自然中的万物，对花草树木、禽鸟虫鱼皆有兴趣观察欣赏，即景有感悟生感想之时，常借诗文形式抒发遣怀。

编辑：王 颖  

审核：赵新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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